长沙

坐在这里并不想学习,想把这两天穿过脑海的思绪一一留影。疫情在家的日子就如同一个橡皮擦,悄悄抹去了我在长沙获得的很多东西,那段时间我失去斗志,失去方向,变得如同行尸走肉,带着这份焦虑我在去年十月份“逆向跑毒”来到德国,许多之前支柱般撑起我长沙生活的记忆,如同墨水般悄悄褪色:易裕和的粉,铁道新校边所有的茶颜悦色,以及穿行铁道新校所经过的每一个大街小巷。有次在和李烨聊天的时候聊到他是不是回南校区了,这个住了两年的地方叫升华,在我说出口那一瞬间觉得它变得如此的陌生,刹那间我意识到这段记忆被疫情隔离的好远,可这明明是我哪怕大四都天天会去的地方。

中南大学到梅溪湖,没有长沙户口没地儿住 —— 《长沙hood》

但记忆总在这两天被不经意的点燃,他们开始变得鲜活,让我想要记录下来。比如和同学比“到底谁更北”的时候点开的长沙市地图,看到分割东西两岸的湘江,随着加载不断跳进眼睛里一个个熟悉的街道名,让我忽然一下热泪盈眶;抽象的地图之外,也有在CSC Cypher 的MV里看到长沙火车站,青年毛泽东像时分外的骄傲和亲切,深夜的激动让我难以入睡;或者落得更实际的,在深夜肚子呜呜叫时舍友发来的一碗粉,我用脚趾头都能看出那是易裕和的碗——我最喜欢的粉店。

该死的刘佑

我并不矫情,知道我对长沙的了解远不可称为地道,但这里承载了塑造我的大学时光,四年转瞬即逝却能深深在我身下留下刻痕,这里没有争议就是我的第二故乡。

比起对厦门温柔的印象,长沙的味道更是火辣而又鲜活。在长沙我第一次开始跨入社会,感受不同的人群。记得一次在汽车站的党日活动接触到不认识自动售票机的民工,为了80块的票价握紧了手最后也没舍得买,站在售票机旁边辅助他的我顿时觉得自己是个井底之蛙;老师和同学们性格鲜活的甚至跳脱,可以和 Dieter 还有鸿鹄的五六个人在课后挤在一个湘菜小馆子里清空盘子里所有的辣椒,或者无奈尴尬的在讲台下看王老头开黄腔,语言奇才们来自五湖四海,各个却都可以蹦着塑料味浓重的普通话。

在长沙的生活也不算舒适。从升华晒不到太阳的蜗居宿舍,搬到铁道发霉更蜗居的宿舍;夏天与冬天停不下来的抱怨着躲不开的汗流浃背和躲不开被冻僵的手;奔波在教室,图书馆,德语课堂或者暂时失去斗志窝在床上。觉得自己一直在冲的生活现在看来充满太多半途而废,但那真是活在当下给我最真实的感受。大学开始时,军训的帅气团长告诉我们“记忆越痛苦,回忆越鲜活”,现在看来它覆盖了我的整个四年,在这四年我一直被着不满足感推着往前:不满足自己浪费时间,不满足自己不值一提的绩点,不满足自己告白喜欢的女生被拒绝,不满足没在老师的实验室做出点东西,不满足……我不满足的东西太多了。

在《Why Buddhism is true》这本书里面,作者引用了佛教的观点,认为 unsatisfactoriness (dukkha,不满足)是人们所有痛苦的来源,为了活的更好,我们需要摆脱这份永远无法被满足的本能。尽管我很钦佩这本书中将冥想与其背后可考的心理学原理合二为一的观察力,这本书的内容也帮现在的我克服了在大学四年无尽的焦虑感,但是回想起这四年的大学,我并不单纯的觉得我的不满足是那么坏的事情,就如上色剂一样,它让我现在想起长沙和中南,想起每一个人的时候,都带着一份强烈的情绪,这份感情也许有些邪异,给这些记忆也上上了与其他所有都不同的异样色彩,让我现在在这里写字的时候,也能感受到那份冲动,想要继续……

也许随遇而安可以让你摆脱大部分痛苦,但这份解脱也会将大部分强烈的情绪消弭,让此时与任何其他时间一样,平平无奇。完整的解脱后就如同跟着浪头起伏的垃圾袋,它永远不会输,但它的起伏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也就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你要问,后不后悔没做完那个数学建模,后不后悔那次表白之后退缩了,后不后悔2020年1月28日那天分别的时候没有再多抱她一次……

我的回答是,当然后悔,但我不后悔。

很高兴认识你 ——— C-Block 如果你想听的话请点开
因为它的节奏融不进我前面的情绪,所以放在这里
我爱它的态度,希望你可以喜欢

所以明明 C-Block 有更代表长沙的歌,为什么是这首歌?因为我爱的是承载我的大学生活的长沙,虽然我的大学生活充满了失败与不甘,但更重要的是它充满了我不满足的抗争。这份感觉是我日后再回长沙也无法再拾起的,在这份强烈的不满感情被漫长时间被异化成“遥远又美好”的记忆前,我要用笔记录藏在这底下真正流淌的真实。

那个永不满足的我和长沙,还有你们,很高兴认识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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